与九百年前那一日,有何不同。原来,那竟是嫁衣?每一次,
她都是穿着他们大婚之日的礼服,来到这斩情台,承受他亲手剜心取血之痛?
一股从未有过的、尖锐的滞闷感,狠狠楔入他坚若磐石的道心。那感觉陌生而凶猛,
带着腥甜的铁锈味,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克制。云羲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双眼里,
依旧没有泪,没有明显的恨,只有一片近乎荒芜的平静,以及沉淀了九十年、九百年的,
浓得化不开的倦怠。她看着他脸上那几乎称得上是“动摇”的神情,唇边那抹奇异的笑意,
愈发清晰,也愈发悲凉。“很意外吗?战神殿下。”她轻轻说道,
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,带着风雪刮过的微哑,“穿着它,是为了记住。
记住那一日三十三重天的霞光,记住诸神的庆贺,记住……你曾执我之手,许下的诺言。
”她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他玄甲冷硬的外壳,
看到了某些被他刻意遗忘、埋葬在道心最底层的画面。沧溟的呼吸骤然一紧。
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——九百年前,凌霄殿上,天帝赐婚。
他是战功赫赫、即将执掌天庭兵权的战神,她是远古神裔、地位尊崇的净化神女。珠联璧合,
天地同贺。大婚当日,她凤冠霞帔,由九十九只青鸾引路,踏着漫天祥云而来。那身嫁衣,
光华璀璨,映得整个天宫都黯然失色。他牵着红绸的一端,另一端在她手中。
在诸天神佛的见证下,他们并肩而立,敬告天地。那时……他说了什么?记忆有些模糊,
被九百年的修行与无数次斩情刻意磨蚀。但此刻,那声音却诡异地清晰起来,
带着一丝属于过往的、他早已摒弃的温度。他说:“天地为证,星辰为鉴,
沧溟今日与云羲结为道侣,生死相托,福祸相依,永不相负。”永不相负。四个字,
如同四把烧红的匕首,狠狠刺入他此刻动荡的道心。“呵……”云羲极轻地笑了一声,
那笑声空洞,带着血淋淋的自嘲,“永不相负……沧溟,你这‘不负’,便是每十年,
亲手剜一次我的心頭血,助你斩情...





